2006年12月初觀看「看見台灣」電視節目:林懷民和朱銘以太極系列作品暢談他們的創作理念。
無論是雲門舞集的舞蹈或朱銘的雕刻都是以具有中國特色的文化出發,進而走向國際舞臺。
林懷民說書法、拳法或舞法都有其法;他將其太極舞蹈融入草書書法,由行草的「有法」到狂草的「脫離法」,讓舞者以自身內在的特質,掌握簡單和時間的原則,自由盡情地發揮。
朱銘說他捕捉太極拳架式的意象和樸拙,用的是地方性的語彙,在逐步走向國際時,把不必要的東西去掉,同樣是掌握簡化和自然的法則。
朱銘最感恩他的老師楊清風,一再要他能做到把老師所教的忘掉,要能有「忘掉」的修行態度,才能有真正自己的主張,育蘊自己的風格。朱銘說你雕刻出像某某名家的作品而自得時,應想到的是那不是你自己的東西;其實,每個藝術家體內都蘊含著巨大的能量,都能做到多元、包容、超越,只要努力並拼命挖掘頭腦寶藏,都能有抓住人性、扣人心弦的創作。能把自己的想法呈現,每跨出一步都是一種自我挑戰,朱銘現在把「太極系列」轉向「人間系列」,題材和所用質材都更為廣泛;他自豪地說,他已達到用任何材質都能「隨心所欲」的地步,且對任何材料都能掌握它無可取代的「獨特性」。
朱銘說他的創作從不依藍圖動刀,落刀後就順其自然,不僅能不受囿於既有架框,反能有預期不到的效果擴展。這就像鄭板橋畫竹「胸無成竹」一樣,「胸無成竹」,作畫時,率爾落筆, 一兩 筆畫出後,趁「勢」寫出,勢盡而畫成。這樣畫,不是按胸中預計的「竹」畫出,而是根據筆勢和畫面的需要「隨手寫去」。以藝術的規律而論,「胸無成竹」更有價值,作畫時也更能抒發畫家的情意。但「胸無成竹」不可能在落筆時胸中一片空白,第一筆竹總要有的,然後根據筆勢的發展和情緒的波動而發展。
張大千向李瑞清學藝時,正是平劇泰斗譚鑫培如日中天的全盛時期,他老師即曾對他說:「譚叫天的唱腔有一波三折之妙,與書法有神氣相通之處,應多聽他的戲,玩味其中奧妙」。藝術之理確有其相通之處,無論弓法、筆法、舞法、唱法甚或拳法、劍法都有其相通之法,都能讓你觸類旁通;而除了紮實的「基本功」外,要能達到「隨心所欲」的境界就得靠「天分」和「自我修行」。
張大千主張硏畫「第一是要讀書,第二是要多讀書,第三是要有系統的讀書」;對繪畫之創作主張「要明白物理,體會物情,觀察物態;由情生情,由情生態,由態傳情」;並要做到「行萬里路,讀萬卷書」。而他結識既多,接觸也廣,但無不以德服膺,以格取勝,小至畫材之好惡,大至氣節之取捨,皆有原則,行止節制,不因循,不苟且;加上其「悲天憫人的情操」,成就其藝術至高無上的境界,誠非偶然。
清王原祁在其<<麓臺畫題詞>>謂:「筆墨一道同乎性情,非高曠中有真摯,則性情終不出也」。藝術從事者一定得有為「藝術而藝術」的執著。當你心理有著以此而「making big money」的想法時,所有你原有的東西都會走味。當今有位國際知名的中國畫家向他的經紀人說,早知道他的畫這麼值錢,早就應該為子孫多作幾幅畫,這種想法也讓人不收藏他晚期「走味」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