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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常提到以「造化為師」,概念上好似非常籠統,因為造化乃創造化育萬物之意。今天就試圖以畫馬來導入「造化為師」較具體的觀念。


 


近代畫家徐悲鴻 (1895-1953) 在寫給他朋友的信中如是說道:學畫最好以「造化為師」。故寫馬必以馬為師,畫雞必以雞為師。細察其狀貌、動作、神態,務扼其要,不尚瑣細 (如細寫羽毛等末節)。我愛畫動物。皆對實物用過極長時間的功。即以馬論,速寫稿不下千幅。並學過馬的解剖,熟悉馬之骨架肌肉組織。夫然後詳審其動態及神情,乃能有得。馬之前足較後足短,奔馬必須畫肩,後腿既屈,蹄須講究。鬣與尾奔騰受風,須散開方有勢。我附寄你幾張照片,聊備參考,不必學我。真馬較我畫之馬,更可師法也。


 


我個人的看法:真馬乃造化的傑作,它之所以如此形體自有其理,宇宙萬物 (含學理界定的生物和無生物) 都有其獨特的形體,有其生命力,有其紋理,其背後都隱藏著生生不息的巨大力量。只有能了解並體驗宇宙萬物生生不息之道的藝術家,才能真正做到以造化為師。否則,遺神得形,只會流於形式主義。一位喜愛畫馬的畫家,為了藝術追求的執著,還去學馬的解剖,其所下功夫之深,實非常人所能及。這就是做學問應有的態度,務必做到「知其然,知其所以然」,才真能隨心所欲歸為己用。


 


千百年來出過不少畫馬名家,畫馬就差不多成為中國繪畫中的獨立門類。一幅有深度的馬畫,它甚而能讓欣賞者通過作者創造的藝術形象來理解生命的意義。這就需要畫家不受馬匹本身的自勾形態或生物屬性所左右,在表面形象中提取其精神,以形寫神,以筆墨線條勾勒出其神采與風格;在表現技法上自然而然地顯示出畫家的思想感情,乃至崇高的理想,高尚的情操。因而,無崇高的理想和高尚的情操,其藝術創作絕無可能到達登峰造極的境界。這是層次的問題,亦是我常強調那寬闊的心胸和善良的心地,彌足珍貴的道理之所在。


 


畫馬要害不在肥瘦,而在取其神,用描繪其筋脈和雄偉的氣勢,來顯現其血肉之軀。如畫馬的飛奔狀,既要寫出它的颯颯雄姿,豪邁飛動的樣子,又要顯示出它的凌厲生風,健步如飛;也就是要表達一種重量感與力度感的兩者統一,達到生動逼真的效果。寫馬的動態,第一要靠寫四蹄的躍動姿態,其次是靠寫好馬鬃毛與馬尾毛這一關鍵,它有如寫人的頭髮,山水的草木煙雲,它們的好壞與否,將直接影響主體形象。重量感和力度感如以物理學的角度來看,如同質量和能量,兩者的統一,達到生動逼真的效果;將其轉換到無生物,如山水畫的岩石紋理,應同樣也能展現生機盎然之態。這是我的聯想;同樣舉一反三,應用到音樂亦應有異曲同工之妙。


 


畫馬的用筆總離不開線條的變化。唐、宋、元人寫的馬,大多數都用細筆勾勒出形象來,此是工細一類;另一種則是清乃至民國的粗放派,用粗略的筆觸,逸筆草草,勾勒幾筆,但取其神,不求形似。再者則是以徐悲鴻為代表的一類,既粗豪又不失形象,用大筆頭掃幾筆,該留空的留空,該要落重筆的下重筆,從面構成色塊,黑與白的鮮明對比,形成強烈的立體感,給畫面上的駿馬有呼之欲出的效果。觀察事物要重視本質,而不在乎表面現象。畫馬亦是一樣,不管用筆是工細類或粗放派,欲勾畫一匹非凡且神采活現的駿馬,關鍵就在於怎樣才能取得馬的精神之所在。而欲取得馬的精神之所在,當以造化為師是為最佳途徑。



造化為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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