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恨的累積 (奧地利) 弗洛伊德
我們面對的是,人們在感情上相互採取什麼態度的問題。根據著名的叔本華凍得哆嗦的豪豬的比喻,沒有一個人忍受得了與他人過於親近的關係。
心理分析證明,幾乎任何一種兩人之間長時期的親密感情關係──婚姻關係、友誼、父母和子女關係──都包含一種拒絕、仇恨的感情,這種感情僅僅由於壓制而沒有被人覺察。不可掩飾的是,每個股東都怨恨他的合股者,每個下屬都低聲反對他的上司。
當人們結合較大的統一體時,也發生同樣的情況。如果兩個家庭通過婚姻聯結起來,那麼每次都是任何一個家庭認為以犧牲另一個家庭為代價是比較好的和比較高貴的;在兩個相鄰的城市中,任何一個都將成為另一個的忌妒者與競爭者;每個心胸狹隘的人都輕蔑地鄙視另一個人;最親近的部族相互衝突;南德意志人不能忍受北德意志人,英格蘭人背後說蘇格蘭人壞話,西班牙人蔑視葡萄牙人。從有種種較大的差異開始,以致出現了難以克服的厭惡:高盧人厭惡日耳曼人,雅利安人厭惡閃米特人,白色人種厭惡有色人種,這種情況的確不使我們吃驚。
仇恨平時所喜愛的人,我們稱之為感情上的矛盾,並且能完全合適的方式用多種緣由導致利益衝突來說明這種情況,而這種利益衝突恰恰是在十分親密的關係中產生的。
我們可以從明顯表現出來的厭惡和對外人的排斥看到一種自愛、一種自我陶醉,這種陶醉追求維持自己,其處事態度是:一旦事情出現對自己教養的偏離,就會帶來對這種教養的批評和要求對它進行改造。我們不知道,為什麼如此強大的敏感性投向這些分化的個體。然而不會弄錯的是,在人的上述舉止中顯示出一種仇恨意願、一種侵略性,其來源不得而知,而人們也賦予它基本的性質。
但是這一切不寬容暫時地或者長期地通過群眾教育中消失了。只要群眾教育得到保持或者群眾教育足足有餘,那麼每個人的行為舉止就會是:彷彿他們是類似的,他們容忍他人的特性,採取和他人相同的態度並且感覺不出排斥他人的跡象。這樣一種自我陶醉的限制,根據我們的理論觀點,只有通過與他人的關係這一因素才能產生。自愛只有在他愛,即對客體的愛的基礎上才能得到限制。
(錄自 任柏良 編著 人間智慧書 第三卷 情感樹沒有季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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