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大千 (1899-1983) 是一位天才型的畫家,1924年,在上海首次舉行個人畫展。1929年籌辦全國美展。1931年,與兄張澤一同作為唐宋元明中國畫展代表赴日本。次年,全家移居蘇州,住網師園。1933年,任中央大學藝術系教授,隔年即辭職,專事創作。1936年,上海中華書局出版《張大千畫集》,徐悲鴻作序,推譽“五百年來一大千”。1938年,經上海、香港返蜀,居青城山。1940年,赴敦煌莫高窟臨摹歷代壁畫,前後共計2年零7個月,共臨摹276幅。1943年,出版《大風堂臨摹敦煌壁畫》。1949年,暫居香港,遊臺灣,次年應印度美術會之邀赴新德里舉行畫展,並留居印度大吉嶺年餘。1951年返港,翌年遷居阿根廷;1953年,再移居巴西,在聖保羅購地150畝,建中國式莊園──八德園,留居17年。1955年,所藏畫以《大風堂名跡》4冊在日本東京出版。1956年,首次歐洲之行,赴法國與畢卡索會見。1957年,以寫意畫《秋海棠》被紐約國際藝術學會選為世界大畫家,並榮獲金獎。1969年,遷居美國三藩市,修園名曰環篳庵。1973年,捐贈作品108幅給臺北歷史博物館。1974年,獲美國加州太平洋大學名譽人文博士學位。1978年,移居台北,於台北外雙溪築摩耶精舍。
《南無觀世音菩薩》設色紙本 立軸。 尺寸:128 x 61 公分。 款識:南無觀世音菩薩 乙酉(1945)年秋月大千居士爰敬(膜)。 鈴印:「張爰福壽」(白文)「大千居士」(朱文)。畫中觀世音菩蕯世俗化傾向甚濃,完全從佛教的清規戒律中走了出來。頭戴寶冠,面相豐腴,雙眉修長,目光向下,鼻直而端正,嘴唇微抿,神情沉靜莊嚴。左腿彎曲跌坐,左手握紙,輕放於膝上;右腳著地,右手執筆,做沉思狀。姿態綽約,優雅自如,既體現實際生活中典雅大度的貴婦氣質,又反映追求高品位的審美特徵。衣紋線條轉折輕柔飄動,筆法如行雲流水,用色大膽鮮豔,重視渲染,色彩明亮,富麗堂皇的風格,正是深受敦煌壁畫啟發的展現。下左側邊黑猿畢恭畢敬高抬雙手奉硯,極盡阿諛奉承之能事、求知若渴的神情,甚為討喜、傳神,此處也是此畫作最為精彩動人的「畫眼」所在──彰顯獨特的構圖創意和濃厚的真情展現。
根據 張大千 先生的口述,在他出世的前夕生母夢見一位長者,送給她一頭放在閃亮大銅鑼上面的黑猿,她醒來告訴家人這個奇怪的夢,所以大千一生下來,家人都認為他是黑猿轉世投胎的。大千先生在題畫時,經常用「張爰」為名,「爰」字是為「猿」的古字版本。也因為「黑猿轉世」的傳說,張大千一生特別愛猿,也經常豢養猿猴為伴。這樣的情感投射,其實畫中的黑猿也就是他自己,他求知若渴請求觀世音菩薩開示的虔誠心意,在畫中真情洋溢流露無遺。畫家充滿真情及激情的創作,也讓整幅畫作特別溫馨精彩感人。
此幅畫作另一獨特之處就在於觀世音菩薩的「頭光」。畫家出神入化的運筆功力,以順時針方向掃出正圓形「頭光」的外圓,並以逆時針方向掃出內圓 (或者是,以逆時針方向掃出正圓形「頭光」的外圓,並以順時針方向掃出內圓)。此獨到的運筆過程均勻圓滑,流利連貫,得手應心,非功力過人、息心靜氣則不辦。這獨到的功力,讓觀賞者由不同的角度觀賞此畫,「頭光」會產生不同的色光變化──由正面觀畫整個「頭光」都同為白色;由右側觀之,「外圓」(環形) 為純白色,「內圓」(圓形) 為可可色;由左側觀之,「外圓」(環形) 為可可色,「內圓」(圓形) 為純白色 (反之也然,視光線的來源而定),可惜照片無法拍出此精彩的變化。這白色「頭光」內外圓看似無實體、無色彩,但卻能因光源的方向讓人看到不同的色光變化,營造出「豪光閃閃」、「佛光普照」的意象,讓人摒棄一切雜念,從內心產生一種崇高仰望心理,而更加懂得慈悲喜願,謙卑自省,心靈因而感到無比的平靜和滿懷無限的感恩,這份「潛移默化」、「福至心靈」的感動,難以言喻。
本文曾於2012/05/09以《筆墨的「氣息」 (4)》發表,今節錄原文,補充內容,保留照片,改以張大千的《南無觀世音菩薩》賞析為題發表。